我找到季羡的时候他正低着头，十分认真地翻街头的垃圾桶，整个人衣衫褴褛，活脱脱一个小流浪。
而我穿着做工精致考究的衬衫和皮鞋，右耳侧的深蓝宝石在昏暗的巷子里熠熠闪着冷光。
思考片刻后，我停下脚步，单手取下耳扣往后一扔。
勾唇懒懒命令道：「十分钟，准备一身九块九的衣服。」
身后小弟手忙脚乱接住耳扣，闻言愣了几秒。
但干他们这行就是要少说话，多做事。
于是十分钟后，我低头看着这身粗糙廉价不合身的衣服，长眉微挑。
抬手将头发随手一抓，肩上扛着一个破麻袋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季羡身边。
小崽子警惕心不错，在我靠近的瞬间就紧张地绷直了身体。
季羡的眼睛又黑又亮，表情却是凶狠的，像极了某种带着乳牙的猫科动物。
他伸出稚嫩的手臂试图拦住我：「你走开！这是我的！」
操，他以为我要跟他抢垃圾！
我趾高气昂嗤笑了声，啪的一声重重放下肩头的麻袋。
单脚踩上去，顿时，里面的瓶子哗啦作响。
我得意洋洋地笑，弯腰凑近了他：「小屁孩，我才不跟你抢，我多的是！」
随即一道艳羡的目光就落到了我脚下，但他依旧警惕地护着自己的小麻袋。
目光一瞥，我注意到他身后有块相对干净的破板，上面整齐放着几本明显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课本。
福至心灵，我立马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：「小孩，咱俩缘分不浅啊，不过你这个年纪的小孩早就上学了，哪有出来捡垃圾的？」
果然，季羡的眼神暗淡了几分，垂着头，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。
见说中了他的心事，我再接再厉，苦口婆心道：「唉，不瞒你说，我也是穷，小时候没钱读书，所以现在娶不上媳妇。
实话告诉你，你特别和我眼缘，我实在不忍心你以后跟我一样娶不上媳妇，你看，不如这样，我好人做到底，供你读书，怎么样？」
也许是我这张脸的确太有欺骗性，也许是此时他年纪还小，心智不成熟。
总之，季羡有些松动。
于是我又添了一把火，大腿一拍抹了一把泪继续道：
「实不相瞒，我还不孕不育！反正啊我这辈子是注定要孤独终老了，这不刚好咱俩碰上了，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！凑合凑合有个家不是挺好的吗？」
不知是哪句话触动到他了，男孩眼神一动，突然仰头望着我。
「你真的……不是人贩子吗？」
「不是，绝对不是！我发誓！」我无比真诚地看着他，心里想的确实，哈哈哈这就上钩了？
纠结半晌，季羡终于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：「那好吧。」
「那你是不是该改口了？」
季羡咬了咬唇，似乎有些羞耻。
半晌才红着脸开口：「爸，爸爸……」
我的笑一下僵在了唇角，随即面带惊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我很老么？爸爸？
难道不应该叫哥哥么？
这么突然的加辈……
嘶，莫名其妙占了个大便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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